第785章 《关於G先生和K女士的专访》开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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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5章 《关于G先生和K女士的专访》开篇——

    「伊莲娜家族应该下地狱!」

    ——顾为经——

    「你有病,先生。」

    她的话语直白到不加任何掩饰。

    如果女人是一位癌症医生,用这样的语气宣读病人的检查单,未免显的过于冷酷无情且没有同理心。

    但她是安娜·伊莲娜。

    她采访的对象又是一位从事假画和洗钱业务的大坏蛋。

    这样的语气便显得刚刚好。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咳咳。」男人在电话里咧嘴笑了,然后用力配合着咳嗽了两下。

    谈话期间陈生林一直都在不断的轻声咳嗽,但此刻的咳嗽声确的有点故意表演的成分。

    「您是在关心我的身体麽?」他反讽的问道。

    「还是这是你的某种辱骂?我高贵的伊莲娜女士。我一度以为你这样的人生起气来是不会骂人的。看来,每个人在恼羞成怒的时候,都会露出本来面目。伯爵小姐也是会骂人的。」

    「我说你是个婊子,你说我有病。我和伊莲娜家族真是相得益彰。」

    中年人的声调里带着得意。

    豪哥不仅不生气,发现他终于戳破了安娜那层宁静淡然的外壳之后,反而很是高兴。

    「我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我很少会骂人,但我生气起来的时候,可能会忍不住想把咖啡泼在别人的头上,或者用钢笔敲爆对方的头。」

    女人想想,没有把握的说道,「那场面应该挺让别人害怕的。」

    转而她又换成了十分有把握的语气:「但我说你有病,先生,却不是辱骂,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从技术性的角度来陈述事实。我也指的不是你的身体有没有物质性的疾病。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病在精神上。从技术上讲,你的精神是很病态的。」

    「你有做过心理谘询麽?有没有提到过,你很可能是一个人格失调症的患者?」

    安娜真的好像是一位心理医生。

    她一边在本子上写采访记录,一边对着电话听筒说着。

    「什麽?」

    开始采访以来的第一次,陈生林被伊莲娜小姐给说的呆住了。

    「这个说起来蛮复杂的,不同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病领域的专家,往往都会给一个人精神问题的成因给出自己的解释。行为心理学,形态心理学,构造主义,机能主义,冯特丶卡尔·荣格丶魏特曼……」

    女人随便举了几个例子。

    「简单来说,有观点认为,生活中受最常见两类精神问题——分别叫做神经官能症与人格失调症。」

    「神经官能症常常把他人的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人格失调症相反,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常常把自己的责任强加在他人身上。这两种疾病在艺术圈都挺常见的。」

    「有心理学家认为,世界上的每个人获多获少的都会受到某种程度的神经官能症和人格失调症的影响,但像你这麽严重的……」

    「少见。」

    安娜说道。

    「你不愿意承担任何的道德责任,你认为这个世界骨子里就是坏的,你仇恨这个世界,你认为善恶没有意义。你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选择,你之所会成为现在的自己,会做坏事,会犯下恶行。全部都是长辈丶环境丶教育丶政府,乃至命运的责任,而从不是你自己的责任。你认为世界就是大染缸,把你染成这个样子,反过来再责怪你,真是不公平。」

    豪哥不笑了。

    这话听上去很耳熟。

    就在几周之前,在他的西河会馆中,有个年纪和伊莲娜小姐差不多的人,刚刚与他说过全然相同的话。

    他只是没有女人这麽的技术流。

    中年男人的胸中涌出一股怒意。

    顾为经可以说这样的话。

    他太年轻,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有一种幼稚的天真的孩子气,像是初升的朝阳。

    初升的照阳可以用稚嫩的姿态顽固的发着光,坚信明亮的光泽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样未染尘埃的光泽炽热的可怕。

    照的陈生林千疮百孔。

    可陈生林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怀疑,准确的说是强烈的期待,强烈的渴盼。

    有日升就会有日落。

    清纯的稚子之心是清纯稚子才能拥有的东西。

    多年后。

    当顾为经高高的升起滑向天际的另一侧,触及过云端,经历过风风雨雨,洞悉了这个世界的全部模样——他终究也会理解自己。

    一个人只会有一个命运。

    每个人都只是在沿着这条既定好的道路走下去。

    可这位伊莲娜小姐怎麽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呢?

    伊莲娜家族的继承人,她生来就应该洞悉这个世界的法则,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分好人坏人,只有触犯规则会遭受惩罚的人,和触犯规则不会遭受惩罚,并赚的盆满钵满的人。

    她应该是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才对。

    「我说的话难道有错麽?」

    「不算错也不算对。人是无法选择环境的,混乱的环境天然滋生黑暗。但这不意味着道德就没有意义,道德教导我们不向黑暗的妥协。道德教导我们何而为人,这是一个人成长的意义。懦弱的人,只能做环境的影子,勇敢的人,却能做黑暗里的光。」

    「但说句不好听的,伊莲娜家族做了恶事,和你做恶事天经地义是两个概念。」

    「先生,今天你的很多话都说的没错。但如果你觉得伊莲娜家族做了恶事,你应该说的是——」

    安娜顿了顿,她犹豫了片刻:「你应该说的是伊莲娜家族应该下地狱,而非我同样把坏事干一遍,天经地义。」

    「伊莲娜家族不是靠着行善积德丶热爱艺术,得到的财富和土地。我的祖先的金币上,同样沾满了普通人的血。你问我这是不是坏事,是的,这当然是坏事。任何辩驳都是狡辩,任何狡辩都是无力的。在奴隶贸易中哪怕只是哑口不言,也是一种温和性的犯罪。K女士的自由,她的舞会,茶宴,她学习艺术的金钱,哪怕她身上的一件裙子,都是由很多很多个没有自由的孩子供养所得。」

    「所有的话,都是实话。我无意否认这些,否认这些就是在否认我祖先的一生,把这些事情涂抹的光彩亮丽,他们的人生不会变得更加光艳,而是会变得更加虚幻。」

    「所以你说他们是古人?一句简单的古人就把所有的恶行推了个乾净。这个理由真好用。」

    中年人的语气讥讽,「过去发生的恶行,你就闭眼不看,这和掩耳盗铃有什麽区别。」

    「有区别的,他们是古人,做历史的道德审判是有意义的。它的意义不在于让我们宽恕他们过去的罪行,而在于让我们去了解我们今日的自己。」

    「对待古人,我们应该有共情之心。」安娜说道。

    ——

    「凡着中国古代哲学史者,其对于古人之学说,应具了解之同情,方可下笔。」

    ——陈寅格《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察报告》

    ——

    「如果我们把时间倒推几千年前,倒退上万年前,在奴隶制社会里,那麽世界上可能几乎只有奴隶和奴隶主两种人。再往后,古代欧洲所有的伟大的明君,光荣的皇帝,聪慧的圣贤……包括所有的艺术家丶哲学家或者科学家,毕达格拉斯丶苏格拉底丶亚里士多德丶柏拉图,阿基米德,他们谁不是奴隶主,亦或者不曾接受过帝国的供养?」

    「爱比克泰德(注),倒是一无所有的奴隶出身。童年时代因为主人酷毒的鞭打而落下了终身的残疾。但他重获自由之后,却成为尼禄,罗马历史上最有名的残暴皇帝的私人秘书。」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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