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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算不上太悲观,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可以去陪思弦思淼。
思弦和思淼的墓在松河市区外一片松林里,依山傍水,有些偏僻荒凉,但地方是水荔扬亲自选的。每逢除夕和清明他都会来看,总是一个人对着墓碑坐上好久,亲手除除上面的草。
只是一句话都没有,洛钦也没听他开口对着那座青碑说过什么。
本来以为这次也一样,他站在水荔扬身后,出神地望着青翠的松林远处,忽然听见水荔扬说道:“洛钦,你还记得,多少年了吗?”
“……”
洛钦想了想,回道:“五六年了吧。”
“都五六年了。”水荔扬笑了一声,“过去好久了啊。”
天灾带给人类的除了苦难,还有日积月累下来对于时间流逝所产生的麻木和迟钝感。水荔扬已经不记得春风秋月又换过几轮,每每警觉秋凉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算来他对时间感触最深的日子,也是在十多年以前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着妈妈对镜子叹气的时候,秀丽的脸上略显疲惫,对方回过头来冲着他笑:“荔枝,妈妈长皱纹了。”
他记起来了,荔枝这个昵称,是他的妈妈给自己取的。
水荔扬的母亲徐茹,不只是名声在外、为人谈资的水夫人,更是曾经在Q大美术学院的优秀校友纪念册里刊载了数年的名人,连费应倪都对这个并非门下桃李的女学生赞不绝口。但是在嫁进水家之后,她连自己最热衷的画展都没有再办过几场。
水云霆不爱让她抛头露面,好话哄着她,让她安心当阔太太,喜欢画展的话,可以让秘书经常带她去欧洲旅游。
水荔扬见过徐茹对着卢浮宫里的作品黯然神伤的样子,那双眼睛里也曾盛满了对艺术的热爱,后来只能安分地停在笼子里,当一只不能歌不能舞、单单有着华贵羽毛的金丝雀。
这种表面上令人羡艳的生活,在那年恐怖袭击的爆炸声中戛然而止,徐茹的世界随着丈夫的“死亡”而分崩离析。公司资金链彻底断裂,许多债权无法回笼,她一个从未接触过相关领域的全职太太不知所措,最终家中产业被尽数拍卖还债,她从天堂落进了地狱。
她精神数度崩溃,甚至已经手抖得握不住笔,无法再通过昔日最擅长的画作来补贴家用,最后由于严重的胃溃疡被送进医院。
从前只是生一两条就要让她唉声叹气半天的皱纹,一夜之间,几乎爬了满脸。
那时水荔扬刚上初中,既要上学,又要照顾弟弟妹妹,还顾着医院里病痛的母亲。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那几个月,过得黑暗又漫长。
水荔扬踩着走廊上的阳光走进病房,打开手里的保温桶,里面是煨至软烂的排骨,最下面一层盛着小米粥,都还是热的。
他问过医生了,这些可以吃,徐茹正在恢复阶段,淡油淡盐的东西都能适当吃一点。
徐茹呆呆地坐在床上,脸颊瘦削,从前何等精致保养的一张脸,如今苍白得没有血色。她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如同纸扎的一般。
“妈,你稍微吃点。”水荔扬替她支起小桌板,摆好碗筷,“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了。”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