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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脸上尚未消尽的睡痕,四队长大概刚离开被窝不久,身上胡乱套件羽绒服就跑出家门。此刻他不怎么打理的头发乱得更不像样,鼻梁上架着的厚底近视镜也歪到一边,实在让人难以将他这副尊容和刑警这个职业联系起来。刚才跑得太快,林深狼狈地喘着,张嘴便骂:
“过分了,狐狸!”
但他抱怨的不是法外恶徒凌晨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的行为:
“扮成个盲人,还故意戴块腕表留个破绽,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喂喂喂,我戴个墨镜挡脸而已,谁扮盲人了?”
“大黑天戴墨镜,也不怕掉坑里,”林深撇嘴,“怎么不戴口罩,你不一向捂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青年一笑,“戴口罩闷得慌,不得劲。”
“整条丝袜套头上得了。”
“我上哪儿整丝袜,你给买?”
“你套我就买。”
“你买我就套。”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起来,比起你躲我追结怨已久的猫鼠对手,倒像是相识多年终于见面的熟悉网友。这么说也没错,尽管这是林深第一次同江河清面对面接触,两人其实早已线上通讯多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水火不容。江河清的双眼通过监控对上四队长的视线,四队长的讯息几经辗转落入江河清的手中——两个都自认东埠第一聪明的男人既头脑交锋,也互通有无。
但面上的和平维持不了太久。
嘴上和江河清互损,林深顺手把起雾的眼镜摘下。随意乱塞的眼镜布在衣兜外露出一角,他用另一只手去掏,突然掏出一副手铐。
干脆地丢掉眼镜,四队长一把抓住江河清手腕,大声喝道:
“江河清,你被捕了!”
以找布擦眼镜的假动作为掩护,这一套擒拿他在开车的路上已脑内演练多次,绝不可能失手——
他失手了。
江河清何尝不是在用松垮走形的外套与吊儿郎当的态度作掩护?林深刚抓上江河清的手腕,就试到他正绷着的结实肌肉;早在林深朝衣兜伸手的一秒,江河清就看穿了他的动作。青年一米八几的个头不是空架子,只轻轻一挥就将四队长甩开;四队长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反被青年牢牢擒在手中。在林深反应过来之前,江河清已扭住他另一只拿着手铐的手,将铐环扣上他自己的手腕。虽然林深及时挣出手,退而求其次想把江河清和自己铐到一块儿,但江河清实在比他魁梧太多,只一抬手就按得他动弹不得……
两人不算激烈地搏斗了一分半。
理了理头上的针织帽,江河清坐回原先的位置。
林深站在他旁边,垂头丧气,双手被铐。
“我就说别掏手铐别掏手铐,这整得多见外。”
方才的搏斗对江河清而言似乎连热身活动都谈不上,青年唇角的笑弧一直没有消失,呼吸节奏也未曾乱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他体贴地吹了下灰,戴回林深脸上,“何必跟我来这一出呢?你看看,眼镜都摔碎了,多不值当。”
“淦,力气大也就算了,真他妈能打,”四队长明显不服,“而且我刚才绝对有铐住你,铐环怎么弹开的?你做了什么?”
江河清嬉笑,“上学时老师教我的小技巧。”
“什么老师会教这个,”林深也没有多想,“狐狸你别得意,就算我被铐住,你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