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道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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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好好努力,江肃说不定还能原谅他!

    ……

    江肃孤身一人回到客栈之中,从屋内找了些止血散,正要包扎伤口,却又觉得一阵昏眩,只好先在床边坐下,匆匆将伤口缠上,而后便打坐调息,想着手上的伤口算不得太过严重,他得先将愈发混乱的内息调整过来再说。

    如此一折腾,待他再睁眼时,外头天光已大亮,应当已是午后,而他手上伤口阵阵抽痛,大半日未曾进食,他起身想去寻些吃食,还未到门边,他忽而便觉察到屋外似乎有一人气息。

    那人并未刻意隐瞒,因而他很轻易便认出了在门外的究竟是什么人,李寒山就在门外,江肃难免沉默。

    他站在门后,停顿片刻,方才默默后退一步,外头却又立即传来了李寒山的声音。

    “我来送件东西。”李寒山有些紧张,道,“送完就走,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江肃:“……”

    他还是开了门。

    他原以为李寒山站在门外同他说话,却不料李寒山竟然是坐着的,他就靠在门边,似乎并不认为江肃真的会为他开门,这房门一开,李寒山反倒是吓了一跳,急匆匆爬了起来,局促不安看向江肃,道:“我……我没想到……”

    江肃也被他吓了一跳,此时不由蹙眉,问:“你等了多久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李寒山小声道,“不久,就一小会儿。”

    江肃当然不信。

    若只是等

    了一小会儿,那站着便好,又何必坐在门边等候?

    他运功调息时凝神静气,对外界发生之事几乎没有半点觉察,和睡觉太死并无多少区别,而自他闭目运功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日光景,李寒山该不会在外头坐了一整夜吧?

    李寒山看着江肃质疑眼神,抬起手,很认真地为江肃比划了一个一小会儿的手势。

    他竭力将两指之间的空隙弄得极为细微微小,好让江肃不要为他在外等候而心生内疚,一面又生怕江肃厌恶他,不愿与他过多说话,因而匆匆便将自己想要交给江肃的东西拿出来,一把塞进江肃手中,连一句具体解释都没有,直接转头便要逃走。

    江肃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给了我什么?”江肃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寒山方才小心翼翼吐出两个字:“……剑谱。”

    江肃微微一怔,反问:“剑谱?”

    李寒山僵硬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又说:“还有傅神医的药。”

    江肃:“……”

    江肃这才低下头,看了看李寒山方才硬塞给他的那个小包裹。

    里头有一本已翻得很旧了的剑谱,边角泛黄卷曲,显是已被翻看过了无数遍,而这本剑谱,江肃曾好几次在李寒山手中见过。

    这是李寒山的剑谱。

    也就是说,这是当初谢无传下来的功法,在魔教之中,这绝对是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绝密之物。

    而除了那剑谱外,包裹之内只剩下一个白瓷瓶,瓶颈处有一处蓝纹,应当是李寒山从傅闻霄那儿拿来给他包扎伤口的药。

    江肃不由皱眉,问:“你拿剑谱给我做什么?”

    李寒山小声说:“我想起了一点。”

    江肃不由一顿,李寒山贸然提起那一场意外,难免令他略觉得有些尴尬不适,可这情绪方才冒出苗头,李寒山已抢着往下说:“你说你动情影响修习你们的剑法,我……我们教中的功法并无如此限制,你若是感兴趣……”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些奇怪,哪儿劝人改师门学习自家武功的道歉方式,因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也不知怎么地,竟然认真严肃同江肃推荐起了教内功法。

    “他不需要断情,一点也不需要。”李寒山说道,“练成了就和谢无教主一样厉害,一点也不必温青庭差。”

    江肃:“……”

    李寒山:“反……反正剑谱就在此处,你若是想看看——”

    江肃:“不必了。”

    李寒山:“……”

    他一句话几乎便已将李寒山打入地狱,李寒山垂头丧气,以为江肃是绝不可能原谅他了,一面默默点头,再从江肃手中拿过那剑谱,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那药是我同傅神医讨来的,他说用了之后,便不会在手上留下疤痕,你……你抽空……”

    江肃却好似未曾听见他的这句话,反问他:“你到底还记得什么?”

    李寒山抬首看向江肃,见江肃神情严肃,他方微微一顿,低声说道:“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而今他再去回想,梦境之中,一切隐隐绰绰,如同隔了纱雾,他实在记不清,也着实琢磨不透。

    他只能带着那满腹的愧疚,小声去回答江肃的问题。

    “我……你很不喜欢,我只能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去做。”李寒山垂下眼眸,“可我失败了。”

    江肃:“……”

    江肃想起那时所见的李寒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眸底神色却的确是强忍克制的,他觉得李寒山没有说谎,他一直认为……李寒山本没有错。

    错的是那个下蛊的人,李寒山却这样小心翼翼来同他道歉……江肃沉

    默片刻,觉得眼前的李寒山,着实很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动物。

    从头到尾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讨好他,他明知自己或许并不该接受李寒山的好意,却还是忍不住握住了李寒山的胳膊,将他朝屋内带了带,示意他走到屋内来。

    “其实你刚才这样也不对。”江肃没头没脑冒出了一句话,“你把他老婆都折断了,往后他肯定要生你的气的。”

    李寒山:“……啊?”

    江肃:“盛鹤臣的刀。”

    李寒山:“我当时太过着急……”

    江肃又往里让了让。

    “你不是同傅神医讨了药吗?”江肃说道,“我还未曾上药,伤在手心,我不方便,你过来帮帮我。”

    李寒山:“……”

    李寒山眼中一瞬如有亮光而起,他恨不得立即跟在江肃身后进屋,而后等江肃在桌边坐下,对他伸出手,他才谨慎万分握住江肃的指尖,又不敢用上太大的力气,屏息轻手轻脚缓缓解开江肃运功调息之前胡乱系上去的纱布。

    方才江肃并未上药处理,那伤口后来又出了血,里层的白纱黏作一团,贴合在伤口之上,李寒山废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在不再次伤到江肃的情况下,小心将那纱布揭了下来。

    他又一次看见了江肃掌心的伤口。

    那刀口几乎横贯江肃的掌心,好在并不算深,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愈合,可若是不好好处理,这手上定然是要留疤的。

    李寒山打开傅闻霄给他的药粉,一面小声道:“傅神医说了,只要按时用药,不会留下伤痕的。”

    也幸亏不会留下伤痕。

    李寒山舍不得。

    他觉得江肃的手很好看,恰到好处的修长削瘦,却并非是那种柔媚娇弱的柔弱无骨,那是习剑之人方才会有的手,如同精雕的玉器,哪怕有一丝瑕疵,都会令他抑不住揪心。

    而江肃掌心的伤,本是他的过错。

    他小心翼翼为江肃上好了药,再包扎妥当,一面重复着方才傅闻霄同他说过的话,道:“这几日莫要沾水,指尖不可使力,一日换两次药,要不了几日便可以恢复了。”

    江肃却看着他手中那瓷瓶,反问:“这玩意,对旧伤有用吗?”

    李寒山:“傅神医没有提起过。”

    “我明日去问问他。”江肃随口说道,“若有用处,让他再给你一些,你拿回去备着。”

    李寒山有些疑惑:“……我没受伤啊。”

    话音方落,江肃已微微蹙眉,道:“我说的是旧伤。”

    李寒山更加疑惑,道:“我也没有旧伤啊?”

    他觉得自己生龙活虎,整个人没有半点儿问题,哪有需要敷药的旧伤?

    江肃听他如此说,稍顿片刻,叹气,道:“算了,不提旧伤,太久之前的伤痕,应当也没有办法了 。”

    李寒山这才回过神来,明白江肃口中所说的旧伤,指的是这些年来他因受伤而留下的那些伤痕。

    他以往从未在意,反正他也没伤到脸上,至少看起来不有碍观瞻,衣下多几条伤疤,着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无妨,几道旧伤罢了,留着就留着。”李寒山想了想,又认真说,“可你不一样,若是能将伤痕消去,还是想办法弄掉比较好。”

    江肃蹙眉反问:“我不一样?我为何不一样?”

    李寒山:“……”

    李寒山的声音忽而就小了下来,细如蚊吟,江肃凑近了一些,方才听见他嘟嘟囔囔小声说的话。

    “你不一样。”李寒山说,“看着那么疼,我心里——”

    他抬起眼,看了凑过来的江肃一眼,换了句话接着念叨。

    李寒山:“……你凑过来做什么。”

    江肃:“……”

    李寒山莫名便觉脸热,匆匆起身,道:“包扎好了,我回去了。”

    江肃却反攥住他的手,强拉住他的衣袖令他停下。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看过你身上的伤。”江肃蹙眉,认真说道,“你身上几处伤可入骨,我看见时,也会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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