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2/2)
窗外冷风飒飒,崔夕珺颈间裹着白狐围脖,手里捧着暖炉,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好友。
盼雁与温如彬青梅竹马十几年,解除婚约时都未哭成这样,反倒是短短几个月内,对二哥便用情至此?
不合常理。
崔夕忽然开了窍,自相识后盼雁便经常约她玩耍,从前她没瞧出蹊跷,现在回头想想,似乎有二哥在的时候,盼雁会变得特别温柔周到。
莫非……?
“盼雁,你当时在花朝宴上主动与我交好,是为了接近我二哥。”她笃定地道。
苏盼雁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慌张地望着她,“夕珺,我、我、我……”
“我”到最后,却化成一声声的“抱歉”。
短暂的震惊过后,崔夕珺感到既难堪又难过。原来盼雁与以前的谢渺没有不同,待她好都是为了接近二哥,甚至于谢渺坦坦荡荡,而盼雁在有婚约的情
况下还利用了她。
因无法撮合她与二哥的愧疚瞬时荡然无存,崔夕珺猛地起身,面无表情地道:“苏盼雁,你真虚伪。”
她怒气冲冲地往外走,苏盼雁连忙去拦,被她不留情面地挥开。
她讥讽地勾唇,“我二哥马上要娶谢渺,你没机会做我的嫂嫂,也就不用煞费苦心地讨好我。”
苏盼雁试图解释:“夕珺,我起初的确是为了崔二哥才与你做朋友,但几年下来,我早就将你当成——”
“不需要。”崔夕珺冷声道:“苏小姐,今后你我各走各的路,见面也只当做不相识。”
她扔下话便掀帘出去,恰好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丁明轩认出她来,讶异地道:“崔三小姐,你这是……”
下一刻便见到追出门来,哭得梨花带泪的苏盼雁。
丁明轩顾不得崔夕珺,急忙上前关心,“表妹,你怎么哭了?”
苏盼雁抽抽噎噎地道:“表哥,我,我,夕珺……”
崔夕珺头也不回地离开,待上了马车,她抱着软枕靠在车壁上,一时愤恨委屈,一时悲伤难过。
骗子,都是骗子!
泪从眼角滑落,掉到一半便被她重重抹去。她倔强地咬唇不肯哭出声,如当初知道父亲要重新迎娶妻子,又如见到谢氏待谢渺的亲昵关爱。
她崔夕珺才不稀罕!
泪眼朦胧间,崔夕珺忽然想起周念南。
此时此刻,周三公子在干嘛?他知道二哥与谢渺要成亲了吗?他会怎么想?会像苏盼雁那样失态吗?
……
会。
不仅会,还比苏盼雁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念南被侍卫们打晕带回侯府,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想冲进皇宫,请圣上收回赐婚圣旨,或者,或者将上头崔慕礼的名字换成自己……
他思绪无比混乱,将所有阻拦的人都打得趴下,岂料刚出院门便见到了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拦着他的去路,问:“我儿要去哪里?”
周念南道:“母亲,您让让,我有重要的事情得进宫求见圣上!”
定远侯夫人冷静地道:“时辰已晚,你不如先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周念南道:“不行,明日便来不及了。”
定远侯夫人已从侍卫口中得知事情原委,闻言不禁酸楚难当。
“南儿。”她缓了声,道:“你听母亲的话,回去睡一觉,等睡醒便好了。”
周念南头痛欲裂,捂着额角道:“母亲,您不懂,我必须马上去,即刻便去!”
可去了又能怎样?
“南儿,你听我说。”定远侯夫人硬着心肠道:“你便是去求圣上也无用,谢小姐与崔二公子的婚事已定,再有半年便会完婚。”
“母亲。”周念南强作笑容,胡言乱语道:“姑母先前答应过替我求旨赐婚,我去找她,让她跟圣上说明!圣上定会理解里头出了差错,替大家补过拾遗。”
“你说得什么混账话!”定远侯夫人又急又怒,“圣言如律法,更何况是圣旨赐婚!你给我收起那些荒唐心思,滚回院子里好好待着!”
周念南被骂得一呆,紧接着跪到地上,央求道:“母亲,您知道我对谢渺的心意,我得去试试,说不定圣上会改变主意!”
他跃起身要走,却被定远侯夫人的话钉在原地。
定远侯夫人道:“你与崔二公子亲如兄弟,却为一个女子闹到御前,你觉得圣上会怎么看待谢小姐?是赞她魅力不凡,还是觉得她红颜祸水,在你们之间捻三惹四?”
周念南僵住了步伐。
定远侯夫人又道:“你不为定远侯府着想,也要为谢小姐
想想,她本就出身普通,乍得赐婚已招人妒忌,若你再将她搅进风流韵事中,叫她往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周念南自说自话,“我可以带她远离京城,去北疆,去西境,去南疆……”去哪里都好,能与谢渺在一起便好。
定远侯夫人一针见血地问:“那谢小姐呢?她愿意吗?”
周念南咬牙:“她是暂时没有想通,等我带她去看遍大江南北,她定会知道我的好。”
“是吗?”定远侯夫人问:“那崔二公子呢?他肯将妻子让给你吗?又或者等你带谢渺离开后,焉知他不会记恨侯府,投靠四皇子一派,视皇后与定远侯府为眼中钉?”
周念南霎时失声,握拳透掌,眼中血丝暴涨。
崔二,崔二,崔二!
定远侯夫人咄咄逼人,继续问:“为了一个谢渺,你不顾远在北疆的父兄,不顾身在皇宫的姑母与侄儿,不顾我这个母亲……周念南,你当真要一意孤行,铸下大错吗?”
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如铁锤般击打周念南,他心焉如割,灵魂被人残忍地撕扯。
“母亲。”他再度跪到地上,仰起脸,哽咽着问:“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此生只想娶谢渺,她嫁了崔二,我该怎么办?”
漆黑的天色中,摇曳的灯光里,他身姿英挺,却无措张皇得像个孩童。
定远侯夫人双眸含泪,俯身轻抚着他的头顶,如抚慰幼时打架受伤的他。
“都会好的,南儿,你尚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