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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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们寒暄起来,只说自己今天不是来送酒的,指了指身后的徒为:“你们觉得这姑娘如何?”

    徒为还没被这么多人用这样的眼神围观过,有种被带进狼窝的感觉。

    “你们……”

    “好”字没说完,一个修士忽然道:“好,不错!我中意了!”

    “等等,她是我先看上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看着修为就高,当然只配强者的我拥有!师妹你们就往后稍稍吧。”

    “……”

    狼窝的比喻有误,这更像早起赶集抢菜。

    修士们忽然就一股脑围上来把徒为扯到长椅子坐下,接着一左一右便凑上来。他们有男有女各个都长得不错,好像不贴着人脸边喘气边说话就会被判死刑一样,徒为很不自在。

    看向杜异,杜异在不远处挥手,那意思好像是“兴奋了吗?”

    徒为:“……”

    要萎了倒是真的。

    她表现得兴致不高,可越是不为所动,修士们就越是爱不释手。好像被激起了什么特殊癖好。

    左边的美女姐姐问:“小妹妹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喜欢的脸我都有哦”,右边的俊秀哥哥不甘示弱:“我X大活好,工作效率极高!”

    这帮人,尤其是修为不低的都是人精,徒为一进门他们就看出这姑娘修为高多半还毫无经验,不凭借双修就能到这境界的人,要么血脉优越要么灵根优越,总之两个里总会占一个。

    是双修界的天菜。

    眼看旁边紧贴着的两个引不起徒为的丝毫兴趣,立马有别的修士挤过来换位。

    阁楼里一派欢声无限好,会让人产生自己是尊贵帝王的绝佳错觉。

    但徒为知道她其实才是那个被狩猎的香馍馍。

    杜异本来都准备好等他老板看上哪一个好哥哥好姐姐,他就出去随便玩玩等晚上再来接她,结果小半个时辰过去,修士们都累了,她仍不动如山。

    “等一下,等一下,诸位。”他过去把徒为拉到旁边咬耳朵:“怎么了老板,不喜欢?就算双修你也没损失,放心大胆及时行乐啊。”

    徒为肃着神色:“我知道。”

    “那……”

    “但我不喜欢。”

    杜异纳闷了:“具体不喜欢什么?”

    “都不喜欢。”

    刚才那么久了,徒为强迫自己沉下气,硬生生让他们贴来贴去,贴了小半个时辰。年长点的也有,年下也有。有个修士以为她不满意还在中途表演了个换脸大法,就差没变性了。

    但徒为还是无动于衷,就好像身体的兴奋开关出了bug,报废坏死。

    明明之前凤千藤只要朝她笑一笑,她站在两米开外都会胸口猛撞。

    “也许是老板比较怕生?”杜异琢磨着:“反正夜晚还长,咱们在这儿多待待再回去吧。”

    毕竟回去了也无事可做,想想要和凤千藤面对面,她就不想回去。

    徒为点头:“行吧。”

    这一待就待到了半夜三更。

    修士们起初还只是使劲浑身解数地在孔雀开屏,后来见徒为显然一副不喜欢却逼迫自己忍耐的样子,倒是真心实意觉得这后辈可爱又好笑,几个女修抱着她直呼:“太可爱了真想把你拴在身边做我的灵兽。”

    这和原本的目的渐渐背道而驰。

    杜异叹着气和别人碰杯:“我不是带老板你来开发第三欲的吗,为什么最后又成了喝酒?”

    徒为不解:“所以那个第三欲到底是什么?”

    他双手并用比了个动作,她一愣,这下懂了。

    “但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就猜到你肯定不知道。”

    旁边修士听见二人对话,犹如内行见外行,两眼放光,立马挤到徒为身边:“那你想具体了解一下吗?姐姐什么都可以教你嗷。”

    “……”她不知一瞬间想象了什么,耳尖微红,好在被头发盖着没人看见:“不必。”“别这么说嘛,这是你迟早会用到的知识诶!”

    这场不明所以的酒席结束时,修士们心满意足,徒为和杜异这才得以脱身。

    方才那个坐在门边擦拭法器的女修还在,见她出来,一身酒气,衣服却不怎么乱,笑道:“没被我的师妹师弟吓到吧?”

    “还好。”

    自从知道这人以前爱慕过凤千藤,她莫名有种本能的警惕。

    女修道:“我叫辛夷,你呢?”

    “……徒为。”

    “徒为呀,好,我记住了。以后常来玩。”她挥手作别,徒为心里想着凤千藤的事,忍不住停下脚步问:“你刚才说你以前认识凤千藤。你和他很熟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熟。”辛夷红唇一翘,更显得一张脸光彩照人:“她当年可是大名人。轻易就扭转了天道命运,又有玄女血脉,合欢宗上下无人不想和她修炼。当时还有一些传闻说,和凤千藤双修,能让练气一夜升至金丹呢。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但他不是都拒绝了吗?”徒为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臭。

    “是拒绝了,所以这些人都不够聪明。我早就看出凤千藤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绝口不提修炼,只说欣赏她的实力,想和她交朋友。她果然一下子就答应了。”

    “然后呢?”

    听着徒为慢慢沉下来的口吻,辛夷暧昧不清地一笑,抓过她的手,突然在她手背上一吻,徒为反应极快打开她往后一退,戒备得跟防敌人一样。

    她道:“要是想知道,明天也过来陪我聊天吧。姐姐心情好了,可以接着给你讲。”

    徒为不说话,扭头离去。

    今夜毫无收获,说是测试,结果只测出来她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这叫什么,无性恋?

    回到茶馆,一坐下,体内莫名发热,多半是刚才在合欢宗的据点吸多了特制的灵香。

    那香可以促进宗内修士修炼,但对于没有修习合欢宗心法的却不知会怎样。

    她喝了口清水,冷冷脑子,茶馆的门忽然碰一下被人推开。

    “徒为……你们看见徒为了没有?徒、徒为!”

    白莞冲过来一把拽住她,语气仓皇,脸色也不好看,徒为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然后就听见她说:“不好了徒为,我刚才去给她送灵丹……然后就看见她……”

    宅邸的房门是大敞开的,估计是白莞冲进去再冲出来时太慌张所以忘了关上。

    地上桌上随意放着几个匣子,里头是凤家修士的内丹所炼制而成的各类灵丹,都已经失去光泽,被放下后就没被人动过。

    六颗。

    凤千藤一颗也没吃。

    “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所以才推门进去,然后就看见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伤得好重,那样子只可能是内丹出了问题才会这样,要是我发现得再晚一点,可能已经死了……”

    寂静的屋内连灯都没点,黑得只有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缕月光可以依仗。白莞委顿地说着,绞紧的手指足以说明情况比她说的还要严重。

    徒为走到床榻边,看见凤千藤好像死了一样静静躺在那里。

    单薄的里衣挡不住日渐削痩的躯体。乌发如瀑般散开,衬得莹白的皮肤犹如透明,好像一捏就会破碎。他身上的生命力气息薄弱,而且正在一点一点流逝,现在还没死,大概是靠那颗还未完全破碎的内丹苦苦支撑。

    但凡服下那几颗灵丹,他不会衰弱到这种地步。

    白莞道:“我劝过她记得吃药,她没应我,还问了声你在哪里,我说你很忙,她什么都没说……”

    她分不清那时凤千藤平淡的表情算是怎样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让她这个外人光是看着都有些胸口发闷。

    “那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吗?”徒为注视着他,自言自语,白莞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房门关闭,屋内只剩下她和凤千藤两个人。

    徒为一动不动的,在这一刻想了很多。

    她想起以前还在段家的时候和凤千藤相处的时日。

    想起因为他收了那封情书就孩童一样闹别扭的自己。想起他为了哄她把情书推到她面前让她看。

    “我还以为徒为再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呢。”

    “徒为讨厌我了?”

    结果她却在战斗中失去理智,粗鲁地伤害了他,无情地撕开了他的秘密,最后又自顾自地开始逃避,明知道他受了伤。

    连一个道歉、一句解释都没对他说过。当然,也没有给凤千藤任何说明的机会。

    这段关系明明是被她先挑起搅乱的,真的对他不公平到了极点。

    “嫂嫂。我果然,从头到尾,都还是个小孩子。”徒为垂着眼皮说,床上的人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调侃她:“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他无声无息的,似乎打算不和任何人告别。

    徒为不要,她不准。

    什么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在此刻这些破事好像都和她没有了关系,她只清楚一件事,她不想让他死。不想。

    朦胧的意识中,凤千藤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用力地抱紧,好像在对待一件珍惜不已的宝物,但还是紧得他浑身都痛,骨头好像要散架。

    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阻止他醒来,他挣扎着一次、两次才得以缓缓睁开眼,视野漆黑,唯独耳边那人不均匀的呼吸声很清晰。

    “……徒为?”他看不清,本能地用气音叫了一声,搂住他的手臂微微一颤,然后更用力地将他拥紧。

    “对不起,嫂嫂。对不起……”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在耳边却像在哭一样,似乎还是四年前那个孩童:“我果然……还是很喜欢你。不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我好像都没办法让自己不喜欢你。”

    凤千藤一顿,眸光晦涩,没答话。

    她抽了下鼻子,脸埋在他脖颈边,像只不愿离开族群独自生活的小兽,只能靠嘶吼和叫唤表达自己的无助:“不要死,嫂嫂……求你了……”

    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人的感情一旦被辜负,或许就会彻底变质,就算装作看不见那条裂缝,但无法修好的东西就是无法修好。

    从爱到恨,也不过一瞬间、一个契机。

    她以为再也不可能修好了。

    “…嗯。”

    可是凤千藤却抬起手臂,在她背后慢慢拍了拍。

    一如既往,就像四年前那样安慰了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被改变,就好像她之前犯的错误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徒为哽咽,咬紧牙,却还是有眼泪砸落下来。

    “嫂嫂,对不起……”

    “嗯。我也对不起。”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徒为不满地说,发现自己的眼泪把他雪白的里衣弄湿了。她擦了擦,怎么也擦不掉,凤千藤好笑道:“那罚你一会儿把衣服给我洗了。”她一声不吭,扑下去捏着他的下颌吻他,凤千藤呼吸一滞,剩下的声音全都模糊在了唇齿间。

    本以为已经彻底摔坏的东西,好像还远远没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她可以把它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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