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我会好好珍惜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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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汀的记忆里, 那年冬天很冷,父亲叶君昂带着全家人归京。

    “一路风雪兼程,父亲顾及娘和姐姐, 还有当时年幼我的身体, 走的很慢,但现在想, 他应该是有些着急的,因为他当时归京并非和以往一样,是卸任后回来, 等待新的调派, 领的最后一个任务, 似乎就是顺路押送官银。”

    叶白汀眉宇微垂,细细想着:“那一日行至京郊,父亲原本安排我同娘和姐姐一起先回城,他略慢几步,因要交接任务, 最迟天亮会回家,我却觉得父亲一个人留在外头很可怜,缠着他不放, 就是不走, 非要跟。”

    “我幼时身体不怎么好, 那年冬天却还不错, 几年调养后,健壮了很多,火力算旺, 父亲担心我缠的更久, 再哭的难受, 反倒更影响身体状况,就允了我,把我带在身边……”

    “他必须得慢一些,是因为冰雪太厚,路不好走,官银也太多,太重,不好押,不过他已经派人回城去官署申请,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接应。我那时还小,听不懂大人的话,只是缠着要玩雪,父亲一直陪着我,但到后来,我玩困了,就被他抱回车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马车外有动静……有妇人同我父亲说话。”

    “说了什么,我不大记得,但那道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雨,很温柔,明明说着吓人的话……”

    叶白汀想了想:“说遇到了什么难事,惹得仇家追,不求别的什么,只求借我父亲的马车躲一躲……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就是很吓人的事了,可她说话却并不特别紧张,声音不高,不像外边那些人,求我爹办事时又是磕头又是哭喊,生怕显得不够惨,我父亲不会答应似的,她好似猜到了我在马车里睡觉,不想打扰……”

    他说这话,申姜都懂了,眼睛睁的老大:“莫非那位妇人就是长公主,带着的孩子就是指挥使?”

    叶白汀也转向仇疑青。

    仇疑青却摇了头:“若你们当时遇到的的确是我娘,那跟在他身边的孩子不是我,是皇上。”

    叶白汀:“皇上?”

    “我和皇上被我娘找到时,已深陷麻烦之中,皇上受了伤,我气的很,根本没同我娘商量,顾自撂下一句‘我去引开别人’后,去了另一个方向。”

    仇疑青解释:“好像当时情况很凶险,我不得不这么做,但为什么那么凶险……我又想不起来。”

    申姜拳砸掌心:“那我知道了!为什么三皇子那么笃定,说皇上是长公主的儿子,是不是因为当时看到了!”

    “或者是听到了,长公主亲口‘承认’的话。”

    叶白汀眸底有微光闪烁:“若当年在场的人真就是你们和我们,三皇子潜在暗处,长公主出了山,身份不好暴露,你不在身前,皇上又还小,需要保护,长公主又不想惊动连累无关之人,便没说自己是身份,只说身边的人是自己儿子,三皇子却当真了……”

    他看着仇疑青,万万没想到,那么久远的过往,竟然有一段这样的缘分。

    仇疑青也看着他:“所以官银……丢了?”

    “大约是,”叶白汀点点头,若有所思,“我玩过雪之后,全程都在马车里睡觉,醒来时装官银的大箱子已经没有了,我也没看到有官府的人过来

    交接,四周人也不多,还在奇怪,问了我爹,我爹笑着跟我说已经交接好了,我这个小娃娃不要担心……”

    现在看,明显是没有的,所以这批银子的下落不明,才成了父亲身上唯一的污点,以及贪污罪证。

    父亲在牢里不解释,是因为解释不了?是不知道长公主身份,或者也对长公主那句话当真了,认为天子身世存疑,之后在金銮殿朝见宇安帝,不敢提当年之事,更不能提?

    “若是如此……我和皇上对不住你们。”仇疑青紧紧抿了唇。

    叶白汀却摇了摇头,还是觉得逻辑有点不顺。

    父亲为官多年,不喜欢官场潜规则那一套,却未必愚钝莽直,他不愿留在京城,常年在外做官,其实是放弃了一个中心圈子,人脉关系的,可他放弃了这么多,还能做官这么久,每次卸任归京之后的调派仍然很顺利,足以显示了他的实力,他很聪明。

    大雪寒天,荒郊野外,看到一对来路不明的母子,恻隐之心肯定有,但不可能抛却理性的认知,对环境的警惕性,何况当时伴他身边的不仅有年幼的儿子,还有随身押运的官银。

    长公主在寺庙生活清苦,可能穿着打扮上并不富贵,可一个人的教养,行为习惯,气质谈吐是藏不住的,她的话,父亲能信多少,能分析到多少呢?

    叶白汀想,父亲选择帮忙,应该是深思熟虑下的结果。

    他可能猜到了很多,意识到了很多东西。

    叶白汀在姐姐那里看到过父亲留下的手书,很多来往信件,也在北镇抚司调派下,看过父亲的手札,这些年的经历……也算对他有些了解。

    叶君昂是个有点理想派的人,哪怕身在浊世,仍有对未来的无尽期许,他深知大昭弊病,也知自己一介文官,人微言轻,无力改变一切,大昭若想破局,需要的是雄主,是有足够才能的股肱之臣,可当时的朝堂,根本看不到。

    后宫倾轧,权势沦为彼此斗争的工具,皇子们也一个个人心浮躁,或阴郁或自负,看不出将来的半点可能,他不愿在京城为官,是讨厌官场潜规则,也是一种逃避,他从心底里不认可先帝时代,内心觉得悲凉,恐日后有社稷倾塌之象。

    那看到当时的长公主,和还是皇子的宇安帝,会不会觉得,这是唯一生机?

    或者,长公主让他看到了这种生机?

    聪明人之间的来往,有时候不必太多言语,就是能一眼看透很多东西,三言两语就能明白一切——长公主虽是妇人,可她人品见地,可见一斑,长在她手里的孩子,错不了。

    父亲当年可能是选择了一场豪赌,赌的是自己的眼光,也是大昭的未来。

    至于后来为什么不说……

    叶白汀思索,可能是因为忠君思维作祟,他是一个底色忠正的人,认为自己终究是做错了事,押韵官银的消失,他必须要负责任,在他内心深处,认为哪怕不得已,也是有过错的,遂被押入狱,他不会说这段过往。

    他认为被关判几年牢刑,是应当承受的责罚。

    但他没想到之后形势陡转,贺一鸣的突然背叛,让

    他发现案子不会仅止于此,他可能会牵累家人,便想找人求情,却已经带不出话去……

    叶白汀这些话说完,房间安静很久,申姜才弱弱举了手:“那要这么说,皇上应该认识叶大人啊,为什么……”

    官员就算长期在外做官,也有回京城述职的时候,要照先帝时期,那算了,先帝才没工夫见这些人,可宇安帝自登基以来,向来勤于朝政,这种事不可能忽略,一定见过的。

    仇疑青:“那夜……皇上受了伤,是被我娘背回山上的,他在当时是否有意识,知不知道这一切……需得问问他。”

    “或者……”

    叶白汀也叹了口气:“我父亲在那年回家途中,误食了东西,浑身起了疹子,当时虽已经吃了药,身体好了,脸上红疹却未完全消失……也是会影响别人印象的。”

    且匆匆一面,皇上那时还小,长大后也未必记得。

    这夜之后,不管是因男女大防,还是事件性质,父亲和长公主都不可能再见面,甚至不会去特别打听对方的消息,长公主很快‘病逝’,不知道父亲是否经历了自己独有的难处……

    但父亲的结果明显比长公主好很多,他应该是想了一些法子经营左右,给押运银的消失找到了合适理由,并没有被问罪,直到后来贺一鸣……

    “三皇子是故意的。”

    叶白汀沉吟:“他当时年纪也不大,或者是因为心思敏感,记得很多事,或是经人提醒,那夜的事也忘不了,认为存在疏漏,待日后终于羽翼丰满,可以在京城行事的时候,他就早早盯准了我家,蛊惑了贺一明……一步一步,造成这么多悲剧,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

    “所以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官银怎么丢失的,三皇子在那个年纪,能做得了什么,为什么瓦剌人也在?”

    “我亦不知,”仇疑青仍然遗憾当时后脑的伤,“我只记得我曾追着瓦剌人跑了一段路,他们的马车很重,有个箱子没盖严,在颠簸中打开,露出了官银。”

    “哼,”申姜一拍桌子,“这还用得着说,肯定是接头呗!三皇子和瓦剌肯定在那个时候就勾搭上了,他们要搞大事,要合作造反!我说怎么青鸟那么牛逼,瓦剌八王子呢,都干不过三皇子,被人家用的团团转,还把咱们指挥使身上的毒药都摸清楚了,和着根在这儿呢!”

    这话有理。

    叶白汀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我们之前得到的线索,说三皇子早年,过得也不是很好,好像没人照顾,三餐不济,病了要挣扎着自己给自己熬药,差点烧了屋子,还在身上落了疤?”

    仇疑青颌首:“是,我们从三皇子的一些习惯和心性上看,也能得出类似结论,他幼年可能并不好过。”

    叶白汀分析的也是这一点:“所以他被人送出去,并没有好好教养?身边也没有可用心腹?”

    “可能……”仇疑青眸底微闪,“送出去的这个过程,发生了意外。”

    比如人丢了什么的……宫里的人肯定不甘心,会想找,但这件事不能正大光明的来,只能悄悄的,宫人避居皇城,看似权势极大,可其实也被禁锢,每日能看到的仅是头顶那一小片天,手往外伸,必定困难重重。

    所以三皇子才早年艰辛,后来发迹……造反行动也来的这么晚,因他被找到&#30

    340;这个过程,浪费了太多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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