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2/2)
林资一句话就几番哽咽,深深吸着气,才将话完整地说出来,“花月阁老板曾经在柳家麾下做事,我不知道能否作为柳家通敌叛国的罪证。”
仪贵妃下榻,连忙扶起林资,心中被骇得说不出话。
她明白了林资的用意。
林资打算把证据给同为苦主她,让她为自己和林资一同申冤。
这些年的梦魇从未在她的梦中散去,林资年纪这般小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仪贵妃敷好的眼睛,又忍不住流泪。
“好孩子,好孩子,你父母在泉下也该瞑目了”,仪贵妃也没有想到,柔柔弱弱的林资被圈在花月阁磋磨这么多年,竟不声不响干了件大事。
林资掉着泪摇头。
他不好。
他什么都干不了,奴籍考不了功名,他也学不会弄权之术。
林资想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一个大人物的妾室,看能不能有机会为他家族犯案。
要是不能也就算了,他就听从他母亲的话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他没想过豁出这条命去做什么,他就是想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有机会拿着这封信进献给皇帝,洗刷林家的冤屈呢。
仪贵妃将默默流泪的林资抱在怀里,泪如雨下,“好孩子,你受苦了。”
仪贵妃没想到林资是这般坚韧的人,自家儿L子要给一个男妾求爵位,她跟别人一样,觉得祁旗昏了头。
林资的家世她都清楚。
祁旗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从小长大的情谊哪里是她轻飘飘的不许就能
() 斩断的。
她心疼林资的遭遇,不代表她真的愿意祁旗和林资真的在一起。
林资变了太多,若是从前被太傅、御史教导过的林资,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仪贵妃不知道被流放的林资经过这么多年会变成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忍辱负重为家族翻案的林资,依旧是家风清正的公子。
林资明白仪贵妃是试探他,祁旗能娶男妓也能抬为妾室。
但是祁旗不能昏头,被一个男妾耍的团团转。
尤其是祁旗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他求了爵位。
仪贵妃担心祁旗被他蒙骗无可厚非,林资被祁旗真心打动,于是也将真心呈现给仪贵妃。
仪贵妃抚着林资的头,“是母妃误会了你,以后在母妃这里安心住着,谁都不能伤了我的儿L媳。”
林资望着仪贵妃真挚的眼神,慢慢点下头。
仪贵妃认可了林资,林资这几天生活在仪贵妃这边,甚至比在祁旗那里的条件更加优越。
仪贵妃问过林资待怎么样,林资实话实说,仪贵妃就笑着说儿L子再有钱也没他妈有钱。
林资瞥了眼桌上价值万金的琉璃灯,现在他的围帐里起码被仪贵妃送了十几个,深以为然。
林资没事干,仪贵妃就让林资抄写经文,跟国师一起。
仪贵妃也抄。
林资三天抄了两本,实在抄不下去就问:“您要这么多经文做什么?”
仪贵妃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让人上茶。
仪贵妃笑着解释,“旗儿L小时候总是惊悸,我问过主持,主持说旗儿L魂魄不稳时常离魂,最好给他点个长明灯时常抄写经文烧过去,压一压他的魂魄。”
林资“哦”了声,默默提起笔。
仪贵妃哭笑不得按住林资的手,“累了就歇一歇,我给旗儿L烧了这么多年经书,旗儿L这么多年也没有事,我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林资心安不了,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祁旗了。
“祁旗骑马到现在都没学会吗?”林资忍不住询问仪贵妃。
仪贵妃喝茶的手一顿,“…什么骑马?”
林资心尖颤了颤,强压着心慌,“祁旗跟我说,皇上怕他下次遇见发狂的猛兽逃脱不了,让他去学骑马。”
仪贵妃转过眼神,立马道:“是了,祁旗文武不成,骑马也是比别人学得慢些。”
林资表情踟蹰。
仪贵妃摆手,“他小时候学了几年都没学会,长大了也不是突然聪明了,一两天就能学会的。”
林资慢吞吞地应了几声,仿佛将仪贵妃的话听了进去。
仪贵妃不再多言。
“资资”,仪贵妃生怕拘着林资再让他想东想西,拿起几本抄写完的经书递过去,“你帮母妃将这些经书送到国师手里,看着他烧了好不好?”
林资也想出去走走,于是应下。
林资身后跟着上次送他的小
宫女,围帐外面没什么不一样的,巡逻的侍卫在眼前穿行而过。
看起来很安全,可林资就是感觉莫名心慌。
等林资走到山脚下,思考着他的心慌约摸是被陡长的山路吓的。
宫女照旧在山下等候。
林资最近因为抄写经文,和被仪贵妃交代抄写经文的计阙熟悉起来。
林资甚至还因为皇上给他赐爵那天询问国师的意见,国师默许的态度,让林资对他多了些好感。
林资气喘吁吁爬了一半,看到那天他歇脚的石头,正打算坐一会儿L,兀地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计阙国师?”
林资转过身,计阙淡着眉眼对林资行了个佛礼。
“小爵爷再走一会儿L就到了”,计阙微微笑道:“不如到居所再歇吧。”
林资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石头,朝计阙点了点头。
林资坚持着又走了剩下的二分之一,累得糊里糊涂,乱七八糟地想,他应该对自己小身板有个正确认识。
他就应该歇歇再走,而不是在这里负隅顽抗。
林资抬起汗津津的额头,瞧着前面的计阙跟仙人一般,步伐那个轻盈,身形那个从容,更加悔恨万分。
林资急需点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计阙国师要是平时走累了,也会骑骑马之类的吧”,全靠腿人会废的。
计阙忽然转身,眼底含了丝笑意,朝林资伸出空余的掌心,“贫僧不会骑马。”
林资愣了下。
“我搀小爵爷一段路吧”,计阙看了下路程,“很快就到了。”
林资抹了抹头上的汗,计阙宁愿扶着他走,都不愿意让他歇一会儿L。
林资没什么好说的,伸出自己汗湿的手放在计阙干燥的掌心。
计阙没有丝毫不适,反握住林资的手,带着人继续往山上走。
林资除了祁旗,没跟别人牵过手,总感觉别扭。
林资反悔不想让计阙牵,挣了挣,湿滑的手牢牢被计阙握着,没挣脱。
林资开始转移话题,“计阙国师,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你的师父起的还是皇上赐的?”
计阙扶着林资越过一截陡峭的小路,“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
林资本来就觉得计阙这个名字古怪,现在听闻是计阙给自己起的之后,感觉更加古怪。
林资试探道:“听着没什么含义?”
名字大多都是祝福之类的。
计阙,算计错误?
“也有吧”,计阙在前方淡淡道:“计数人生所有缺漏,弥补这世所有遗憾。”
林资撇嘴,理解不了,“人活一世,这辈子的遗憾缺漏带不到下辈子,弥补不了的。”
计阙转头冲林资笑笑,“小爵爷说得对。”
林资被计阙笑得不适,使劲儿L挣开计阙,忙道:“到了。”
计阙松开手,面不改
色地打开了门,“小爵爷请进。”
林资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计阙房间的东西好像更少了。
计阙给林资倒了杯茶水,“焚烧经书需要时间,劳烦小爵爷等在下片刻。”
林资可有可无点点头。
不一会儿L细细的烟气充盈整个房间,林资肺部难受得咳嗽两声,走到了窗外。
林资之前没有细看过。
现在发觉,这个位置正好将这个围场收入眼底。
距离太远听不见什么声音,林资仔细看去,发现御林军严密的巡逻路线看起来有些乱。
林资神经紧绷起来。
此次围猎皇上带了足足五千人,哪怕是不小的匪首都能一举歼灭,不会有事的。
林资对自己的安慰没什么效果,心脏凌迟地跳动起来。
林资目光定在围场内那个最高的瞭望台,遥遥地升起了烟。
林资似乎能够闻到它点燃时刺鼻的气味,林资不由得剧烈地呛咳起来。
“是在下焚烧经书的烟火太大了吗?”蹲下身猛烈咳嗽的林资看到计阙再一次伸过来的手臂,堪堪避开。
林资扶着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我要回去。”
计阙落空的掌心反手拉住林资手臂,“小爵爷这样着急做什么?”
林资推开计阙,红着眼睛,“围场出事了,祁旗不会骑马。”
祁旗逃命都逃不掉。
计阙被林资推得踉跄,不在意笑笑。
林资将计阙的古怪收入眼底,防备地后退两步。
计阙瞧见林资的小动作,淡悯的眉眼带了丝趣笑,叹了口气,无奈道:“林资,我也不会骑马。”
林资抿抿唇。
计阙表达的意思是他也逃脱不了,还是他没法快速地将自己送下山。
林资在这两个可能中没有得到答案。
林资身体越来越沉重,酸软下坠,恍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林资昏迷前那刻听见不喜外人的国师房间突然被一批人马闯入。
国师见怪不怪同他们缓缓交流。
林资猜测着。
计阙的意思应该是,他不会骑马没法把自己单独带走。
林资眼皮再也撑不住,乌长的纤睫颤颤合拢,林资只感觉自己腿弯被人打捞起,焚烧的烟气浅淡地萦绕鼻尖,而更多的是干燥的檀香。
男人的声音清而轻,似乎娇溺哄人般,“乖,睡一觉就好了。”
林资鼻尖被男人修长的指尖促狭轻点,便彻底无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