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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阔的脚步声逼近,易鸣鸢一转眼,对上他蹀躞带紧束的劲瘦腰身,金玉垂饰冰凉,沁着寒意贴近她的脖颈。
她稍微撤身,恰给足了他俯身与她平视的空间。
“易鸣鸢。”程枭紧紧凝睇着她,语息含霜夹雪:“你父亲是大越叛臣,河西与陇右是何等紧要关系,你不会不知,如今落入我手,你难道不怕?”
易鸣鸢沉静对上他的黑眸,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说不怕是假的。”
“这大越国域万顷,却没有一寸土地会是我的容身之处,梗泛萍漂的性命,被视作物件的人生,我怎会不怕?”
她这话挑得太明,让程枭忍不住为之意外。
他继续逼近,“那你合该隐姓埋名,对自己的身份缄口不提才是。”
易鸣鸢往后倾仰,回答他:“人卩上绝路,总是要赌一把的。我的身份离开陇右是致命的鸩酒,但也能做护身的坚盾。”
她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无害的鹿眸微弯,“笙箫楼的鸨母不信我的身份,亦将我许下的千银万两当作空话,可程小将军万般不缺,却为之牵动,那时我便知道,你能做我暂时的盾。”
柔弱的小娘子一改往日怯懦,展露出睿智算计的一面,语气凉薄:“我的信物你没有送出去,所谓的信使延误也皆是谎话,程小将军既谋我的人,予我片刻安宁,难道不该是情理之中?又作何咄咄逼人,扰人清净。”
程枭见她眉心升起烦燥,不再虚伪假装,心中反倒生不出快意,他欺身:“你也知晓这只是片刻安宁,倘若我等不到那天,就此杀了你呢?”
少女愣了愣,眼中没有惧色,而是衔笑探出一根玉指,轻轻点在年轻郎君的心口。
“程小将军知不知道,你的心很软呢。”
程枭显然不认这个评价,脸色一时变得难?。
“胡言乱语。”他道。时过大雪,冬意浓,天冷气干。
易鸣鸢觉得口燥,命绿凝去地窖取了秋令时藏下的酥梨,两人在亭中支起炉子,围坐炉边烧梨吃。
梨子置在火上,随竹丳的转动溢出清香,待烧得差不多了,烫着手剥去黑皮,咬下一口,梨肉绵软细腻,甘甜的汁液充盈齿腔,顺过肺腑滑入腹内,竟有烧酒般的灼热感。
两人正是吃得满足,亭外有人至,未到跟前,声音已远远传来。
“易鸣鸢,你惯是会享受——”
易鸣鸢举着半黑半白的烧梨,炫耀一般:“杨二娘子不喜享受,我便只好失礼,不做招待了。”
杨云婵踏进亭内,一抬下颌:“我偏不。”
绿凝在易鸣鸢的授意下,麻利为自顾落座的杨云婵串好酥梨,递入她手,退到一旁。
易鸣鸢烧着梨,觑她一眼:“说罢,又来挑什么事端。”
杨云婵对她的态度很不满,阴阳怪气道:“易鸣鸢你可真够忘恩负义,那日若非我拼命护你,奋力解决掉那些杂碎,你说不定早就死在突厥人刀下,哪还能卩出山头,坐在此处与我闲话。”
易鸣鸢被她极为脸大的话惊到,盯着她几度欲言又止。
“话说你也太过没用,无非多跑两步路而已,还能险些把自个儿跑瘸了。”杨云婵对此十分鄙夷。
“你……确定是凭一己之力解决掉了那些人?”易鸣鸢简直可笑。
杨云婵被戳中,话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