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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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想抓握手心,那是她猫身时的习惯,觉得心痒手痒了,就得踩踩什么、抓点什么磨磨爪子。

    虞妗妗把心头莫名的躁动压了下去,压抑着想踩踩东西的冲动攥紧手心。

    消毒完毕,祝檀湘用纱布包裹了伤处,并绑了个双耳蝴蝶结:

    “好了,这两天避免碰水,我晚上看看要不要换纱布。”

    虞妗妗‘哦’了一声,面色如常率先往楼下走:“去分部,提审沈明意。”

    只是坐在前往分部的车后座,她无意义地看向窗外风景发呆时,又会和猫一样时不时拨弄两下蝴蝶结的耳朵,泄露出她情绪并不像面上那般古井无波……

    ————————

    奉城天师府分部

    虞妗妗被早早等候的分部接待员引至审讯厅。

    分部的负责人四十多岁,是名中年女子,名叫钟鹤。

    对她的身份和事迹钟鹤早有所耳闻,哪里敢怠慢,直接安排她坐在主位。

    “虞前辈,你先喝杯热水。”

    虞妗妗没推三阻四,饮了水才抬起眼皮,问道:“原来奉城有天师府分部,那沈明意和那些喇嘛在本地盘踞这些年,涉嫌拐卖、杀戮人口,你们就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钟鹤闻言,表情很是惭愧:“让贼人在奉城地界逍遥法外,确实是我办事不力,待所有涉入该案的逃犯都缉拿归案后,我会向总部请罪。”

    除了她和虞妗妗,审讯厅内还

    有两名负责刑讯的部员。

    听到这番对话,其中年纪尚青的一人不满开口:“头,这怎么能怪你!沈明意藏身的地方是古唐寺一条街,那边是和尚的聚集地,他们向来性子独,基本不和天师府合作,为了不起冲突我们也不好插手他们的地盘。谁也想不到沈明意会假扮成佛教徒啊。”

    “你插什么嘴!”钟鹤低声呵斥,心里有些急。

    手底下这些年轻人不清楚,但她可听说了,眼前这位身份特殊的妖族实力强,脾气也爆,前段时间单枪匹马杀上堪山闹了一通,最后大摇大摆地全身而退。

    她知道底下人想维护自己,但更怕他们惹了猫妖不愉。

    虞妗妗眉尖微挑:?

    这么紧张做甚。

    “原是这样。”虞妗妗并不觉得冒犯。

    这让已经打好腹稿、只等她动怒就开口揽错的钟鹤愣住了。

    猫妖被顶撞竟没发怒?

    虞妗妗懒恹恹打了个哈欠:“人呢?什么时候能提审,我拿到证据还得赶趟回去,处理下一场。”

    钟鹤回过神连连应声:“底下人在给沈明意身上套禁制,应该马上就带过来了。”

    她说完没多久,沈明意便在看守部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厅,坐在虞妗妗几人对面。

    这时虞妗妗才好好看清了她的模样。

    沈明意完全作藏族妇女的打扮。

    她身着白色和褐色相间的皮袍,袍上有缤纷的彩带,衣襟下摆和袖口缝制着羊绒,手腕串着长长的、叠成数圈的念珠。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编成三股,又一齐拢成一把坠在脑后。

    而她的腰部有一根束带,并没有悬挂任何法器,而是挂插着一本巴掌大小的薄本,颇为显眼。

    虽然要审讯她,但奉城分部的人也并未剥夺她的人权,强行把她的物品夺走。

    “沈明意,我们为什么用这种手段请你到天师府,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你为何要助纣为虐,给吕知安炼制人皮?你是不是和你父母一样在组织团伙贩卖人口,用拐卖来的无辜老百姓炼制邪物?!”

    接连的审问声,并不能打动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一脸麻木,低头搅弄自己的手指恍若未闻。

    见状钟鹤心生火气,加重语气:“你不要装聋作哑!”

    “既然我们抓了你,就是确定你犯了罪,你以为什么话都不说就能逃脱罪责吗?”

    “呵。”沈明意嗤笑一声,轻轻吐出一句:“那就判我刑,杀了我啊。还要我说什么?”

    “我也不给你画什么减刑的大饼,老老实实告诉你,就凭你给吕知安炼制的那些人皮,你是必然会被判死罪的。”钟鹤说话精干,目光灼灼:“但你若还有一丁点良知,就交代清楚你背后的犯罪团伙,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家庭因为拐卖案支离破碎,你若再执迷不悟下去,哪怕是死了到地府,都要在十八炼狱中受刑千百年。”

    “还有那吕知安,他本身就是一介鬼物,早该去地府转世,却因为你从中帮

    衬摇身一变成了明星,掠夺了那么多不属于他的钱财和气运……这桩桩件件的报应,最后都会反噬到你身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明意神情微动。

    钟鹤以为能劝服对方,最后还是失望了。

    饶是她说得嘴皮发干,沈明意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天师大人,你们快去抓人吧,就别在我这浪费口舌了。”

    她目光渐沉,冷冷盯着面前的女人:“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能坐到分部长的位子说明钟鹤很有能力,玄学方面的实力也不会弱。

    他们这类混迹玄学圈的人同虞妗妗一样,容易碰到亡命之徒和鬼物,都经历过生死殊斗,骨子里潜藏着血性。

    一瞬间钟鹤脑海中闪过了几十种让人开口的玄学法子。

    这些手段真用到人身上,那人不会太轻松。

    长时间的讯问时间中,虞妗妗一言不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地打量对面的女人。

    屋内僵持不下之际,她终于开了口:“看得出来,你不畏惧下地狱,也不怎么关心那些因你而死、因你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沈明意,你真是个自私自利、无耻至极的人。”

    听到她的声音,沈明意冷眼抬头。

    “只可惜了你的爷爷章合水,他那样心怀大义为国为民,体面了一辈子的老人家,晚年却被不孝子孙连累,沦落地遭万人唾弃。”虞妗妗语气悠悠,“我猜他老人家把你这个遗腹子领回家时,是想过好好教导你的。”

    “当他发现自己的孙女日复一日长大,不可抑制地长成和其父母一样歹毒、恶心的罪犯,他一定很崩溃,很绝望……”

    “住口!”沈明意眼白发红,狠狠盯着虞妗妗。

    “所以你为什么明知不可行还要作恶?为什么要走上父母的老路?你基因是残缺的劣等吗?也不对,毕竟你和章老爷子血脉相连……”

    “你闭嘴!我自己做的事情,和我爷爷没有任何关系!”沈明意声音尖锐。

    “唔…”虞妗妗神情和说出来的话都冷漠,实际上她并没有带情绪,而是在通过观察寻找沈明意在乎的软肋:“原来你还有那么一点孝心,你知道自己所为会让章老蒙羞,但你还是做了。”

    是什么战胜了亲情、超越了章合水在她内心的地位。

    “让我猜猜,像你这样一个视普通人生命为草芥的人,却十年如一日地躲在角落里给吕知安提供帮助,为他搜寻活人剥皮,为他做法炼制皮囊……”

    “你爱他。”虞妗妗得出结论,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深爱吕凌风。”

    “十年前他猥亵女学生,甚至犯下杀人重罪,你都愿意追在他屁股后面转学;

    十年后你甘愿手染鲜血犯下滔天罪孽,也要帮他作恶,如今被抓住还为他守口如瓶,看来你真是爱惨了他。”

    “沈明意,你真是瞎了眼。”

    沈明意终

    于忍不住斥道:“你懂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那张自以为什么都清楚的嘴脸有多可笑,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呵呵我爱吕凌风……”

    她心底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和的话,恨不得在此刻全部爆发。

    即将脱口而出时,沈明意忽得意识到什么,瞪向虞妗妗,半晌低低的笑声从她喉中泄出,声音从小变大,变得疯狂。

    “不。”她神情讥讽:“你在激怒我,想套我的话?”

    钟鹤拧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她不甚了解吕凌风的背景,因此沈明意失控时颠三倒四的话在她耳朵里,没有一个字是她能听懂的。

    “沈明意,你不要装疯卖傻。”

    沈明意毫不理会,笑声中带了得意:“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哼。”虞妗妗轻笑一声,眉眼舒展松松散散靠在椅子里,“是么,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已经告诉我了。”

    “或许不该叫他吕凌风,而该是顾知安。”

    虞妗妗在试探沈明意时注意到一点,当自己提到‘吕凌风’这个名字,说她深爱吕凌风时,她的反应远比她自己想得更强烈。

    不是震惊,也不是心虚,而是一闪而过的厌恶。

    单纯的厌恶,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

    那细微的肌肉扯动,绝不可能是高压环境下临时演出来的,是沈明意心底的本能。

    她深爱着有着吕凌风这张脸孔的怪物,不惜为对方长期杀人剥皮,却对‘吕凌风’这个名字深恶痛绝——这说明她真正爱的是皮囊下、属于另一个人的鬼魂。

    这鬼的身份也显而易见,就是十年前死亡的顾知安。

    不知顾知安用了什么办法,死后竟逃脱阴差的追捕,并未遣返阴曹,这些年还在沈明意的帮助下,一直顶着吕凌风的脸、用着吕凌风的身份活跃在阳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骤然被戳破沈明意脸上是措不及防的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虞妗妗早就有这个猜测,只是没有铁证,现下看沈明意的反应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还不交代么,不过还有一点忘了提醒你——”

    “事实上就算你到死都不开口,吕凌风,不,应该叫他顾知安,他也逃不脱被灭杀神魂的下场。”

    “你在诓我。”沈明意不信:“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犯罪了,他那么出名耀眼的公众人物一旦消失,很快就会所有人被发现,你们给不了大众合理的解释。”

    “看来最近网上的舆论你都知道,才有恃无恐。”

    难怪她一幅无所畏惧的样子,是打着和顾知安一样的主意,准备把粉丝和网友当成保命符。

    “荒唐。”一旁的钟鹤终于有机会说话,她摇头笑笑:“沈明意啊沈明意,你们凭什么认为,官方能容忍你们这种败类毒瘤继续耀武扬威,搅动舆论?为什么觉得官方会被你们这种小手段要挟拿捏?”

    “你的惩戒令就在

    我手里,对吕知安的缉拿通告上头也已发送到了各单位,他蹦哒不了多久,说不定你俩还能在天师府的刑狱中碰个面。”

    “说来还得谢谢你。”虞妗妗慢悠悠补刀,“若不是你替他炼皮画皮,让他顶替了吕凌风的身世,要动他还真有些棘手。”

    “现在好了,只需要把吕凌风当年猥亵未成年女生以及杀人的案底,重新翻出来,便是能把他送进刑狱的铁证。”

    “之所以我还在此处审你,只是想挖出你背后的拐卖团伙,是想尽可能还原事件的真实,让委托我的求助人满意。”

    退一万步说真找不到铁证,只要官方出手,顾知安也逃脱不掉。

    意识到虞妗妗和钟鹤并非强撑诓骗自己,沈明意再也绷不住游刃有余的做派,双手猛地拍在桌面上激动支起身:

    “你们这是污蔑!”

    “你们明明知道那些脏事都是吕凌风做的,他不是吕凌风,凭什么把罪名安在他身上?!”

    “凭什么?”钟鹤气笑了:“凭他顶替了吕凌风的身份,破坏了阴阳平衡,还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他活该承受吕凌风的因果报应!”

    “沈明意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能说出这么弱智的话来为他开脱,那我还要替无辜死去的老百姓们问一句凭什么呢!”

    虞妗妗也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那顾知安到底许了沈明意什么好处,能让人如此死心塌地,甚至到了扭曲黑白的程度。

    她语气凉凉:“是啊你干嘛那么激动,吕凌风做的事脏,他顾知安的所作所为也丝毫不逊色嘛,侵/犯女孩儿、杀人夺命哪一件事他没做过?”

    “怎么着吕凌风就该死,他顾知安就能饶恕?沈小姐,你好生双标啊。”

    怒火中烧的沈明意突然哑了炮。

    她眼角抽动,似是有些茫然:“你说什么?”

    虞妗妗一扬眉:“怎么?你不知道?”

    “顾知安,强制猥/亵了未成年女生,也就是我的委托人,不然你以为我好端端闲着没事干,是怎么查到了他和你的头上。”

    沈明意看起来是真不知道,脸上的震惊不似作假,连眼珠都在颤。

    半晌她咬牙道:“你们又在造谣,他向来最恶心吕凌风那样的小人,绝不可能当强/奸/犯。”

    “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样貌,不知道有多少男女粉丝想和他在一起,他有什么理由强迫别人。”

    “依照你这么说吕凌风长相也不差,吕家又有钱有势,他为什么要猥亵女同学?”虞妗妗像看傻子一样:“你就是那种会说受害者有罪论、一昧觉得自家男宝委屈的人吧。”

    “你和吕知安下场都是一死,我有必要骗一个死人么?”

    任凭她们怎么说,沈明意还是不相信。

    她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我和他相识二十余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他绝对不会做!”

    这话虞妗妗气得无语望天。

    得嘞。

    她说沈明意怎么这般执拗。

    感情顾知安是这位心尖尖上纯白无暇、圣洁善良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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