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初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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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你失魂落魄,看着这个曾经连对手都不算的昔日败将,如今在政坛混的风生水起,推动校园法案颁布、公开抨击阶级制度,宣传人人平等,要求改革越发固化的政坛体制。

    “有一天他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了人影,那时你也成功利用家族能量,再次步入政坛,并进军教育领域,做出了一番成绩。

    “十几年后,你的孩子即将进入圣德尔学院学习,在他入学的前一天,你和他彻夜谈心,告诉他永远不要手软,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都要提前铲除,否则贻害无穷。”

    “这是你的三段人生,因为处于不同的位置,所以你做出的选择全然不同。”储曼婷喝了口水,看向脸色煞白的杜逾白。

    “

    当然,还有第四种人生,因为受不了圣德尔的制度,你从这里退学、或者转学了。你的生活重归平静。”

    如被一记重锤重重砸下,杜逾白眼前有些晕眩,他慢慢看向储曼婷,嘴唇嗫喏着:“我……”

    “现在,告诉我,这里是还是学校吗?”储曼婷只问他。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杜逾白说:“……不是。”

    “你应该明白,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们的目的是掠夺,”储曼婷深邃的眼眸看着他,声音透露着些许冷漠:“掠夺资源、掠夺向上攀登的台阶、掠夺其他人拥有我们却无法拥有的一切。

    “不要妄想别人会对掠夺者宽容。圣德尔的特优生制度持续存在了几百年,之所以没有在某次变革中无声无息的消失,是因为有无数个走出来的特优生施加压力、捐款、给校方人脉和关系网上的交换。”

    “这个时间,你身边应该有人开始了解高三上半学年的自主招生考试了?”储曼婷突然转移了话题。

    “自主招生考试?”杜逾白茫然地重复。

    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储曼婷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严肃的表情,“没有么。”

    “我们……我是新生,暂时没有想到考试的事。”

    储曼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从现在开始准备吧。我个人认为,这是一条离开这里的捷径。”

    听出她的送客之意,杜逾白失魂落魄地起身,对她道了谢。临走前,他险些撞到了门框,来时不甘心又悲愤的心情此时化作堵塞的淤团,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突然想到几天前和叶浔的那场交谈。

    风雨赫赫。

    叶浔站在暗处,冷静而锐利地看着他,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以后,圣德尔不会再招收任何一个特优生。”

    那时他只觉得叶浔胆小、怯弱,瞻前顾后,甚至为他的犹豫而深深愤怒。

    现在他好像才明白了这样做的真实后果。

    他会成为一根引线,点燃暗处所有窥伺的星火。

    大脑很混乱,各种讯息糅杂,杜逾白仓促地冲出走廊,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逾白,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对方的衣角:“……宁逸凡学长?你也在这。”

    “嗯,”宁逸凡关切地看着他,“先别说话,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安静。”

    不远处,助理看着他们的背影,关上了门。屋内储曼婷有些疲惫地起身,穿好衣服,拿起公文包,是准备离开的动作。

    “老师,中午还有午宴。”她轻声提醒。

    “不去了,”储曼婷笑了笑,“也让我享受一把特权,现在应该没有人能逼我去不想去的地方了。”

    助理没有多言,点头应道,“我这就去开车。”

    风雨中,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出礼堂范围,雨水敲击着前盖。

    溅起细碎水花。

    一扇门窗之隔,储曼婷目光穿过窗户

    ,看见了一道影子,少年一身漆黑的圣德尔制服,冷淡、平静,他安静捧着相机,似乎在检查刚才拍摄的画面,有人从通道里走出,叫他的名字——

    “叶浔!”

    “哗啦——”轿车碾过长长的水痕,叶浔慢半拍地回过头,姜鸣轩正无奈地看着他,对他说:“纪彻找你。”

    *

    叶浔跟姜鸣轩上了二楼,贵宾们已经从后门离开,去参加午宴。

    楼梯上人影寥寥,走廊通道里倒是站着几个黑衣保镖,守在一扇门外。

    “阿彻在里面。”

    叶浔神情自若,他刚才检查过相机,该拍摄的画面都拍下来了,看纪彻表演并记录的任务圆满完成。

    忽略掉姜鸣轩欲言又止的表情,叶浔推开门,走了进去。

    休息室偌大、开阔。

    一整扇落地窗外是昏沉的雨幕,乌云层低垂,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纪彻的那天,同样的阴雨绵绵。

    纪彻靠坐在沙发上,长腿闲适的抵着茶几,他听见了叶浔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侧头看来。眸色漆黑、沉冷。

    叶浔脚步微顿,没有与他对视,“哥。”

    “嗯,”纪彻伸出手来,他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突起的指骨并非想象中的养尊处优,反而透露着一种危险感,“录像给我。”

    叶浔把相机给他。

    纪彻竟也没觉得奇怪。他打开录像,滑动进度条,看见了自己。镜头没有任何移动,对准舞台中心,钢琴曲如河流般静谧的流淌而出。

    “这首钢琴曲,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他淡淡道。

    纪彻不会是要跟他谈心?

    叶浔只装做什么都没听懂,木讷地嗯了声。

    纪彻忽然笑了下,叶浔一顿,不自觉提高警惕。

    纪彻歪头靠在沙发内,下陷的红丝绒枕巾落到他一侧手肘,他翘起的腿修长而笔直,军靴质地坚硬,皮革微微折射着冷光。

    放下相机,他朝叶浔看了过来。

    一种极度危险的、被审视地威胁感,叶浔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眼帘遮住他眼底的冷意,每每与纪彻单独相处,他都十分不适。

    他有一种感觉,纪彻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他与纪彻之间无声的博弈。叶浔只能让自己更加小心,不要露出明面上的破绽,以此回应对方一次次的试探。

    “两天后的外出游学,你和我坐。”

    叶浔一静,看了他一眼,说:“好的。”

    从纪彻的休息室出来,姜鸣轩还等在门外,看见他后似乎挑了下眉,“我送你下去。”

    正要说不用,叶浔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

    下楼途中,他似是随口一问:“纪哥学了多久钢琴?”

    姜鸣轩微微抬眼,叶浔走在他身前一个身位的地方,确实有几天没见了,叶浔却一如既往,无论是反应还是提问,都出乎人的意料。

    就像前一秒,姜鸣轩还在猜测他会不会

    问自己杜逾白去哪里了——这位最近经常出现在纪彻身边的‘新人’,也不能让他提起半点兴趣。

    姜鸣轩颇感有趣,还是回答他:“十几年了。”

    “很好听。”叶浔说。

    “当然。阿彻的母亲是科学家,同时精通音律、美术和古玩鉴赏,这首曲子就是她在去年冬天写得。”

    看来不是这个世界大众熟知的流行钢琴曲。至于到底是纪彻母亲写的,还是纪彻父亲写给他母亲的,叶浔并不在意。

    他无声松了口气,身后,姜鸣轩忽然开口,“没别的想问了?”

    “嗯。”叶浔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

    姜鸣轩的声音还是及时响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更好奇杜逾白在哪儿。”

    “他在哪?”叶浔顺他的意问道。

    姜鸣轩笑了起来,“应该还在打扫哪个垃圾桶。阿彻不喜欢别人跟他谈条件。只是答应他来校庆,可没说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

    “我听说你很讨厌他,”他盯着叶浔的背影,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这下,你应该能高兴了?”

    叶浔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他背影修长、发色深浓,与板正的军装制样几乎相融,唯一露出的一点雪色,是扶着楼梯扶手的指节。

    走下最后一层台阶。

    他终于侧头看过来一眼,又是礼貌敷衍地微笑:“纪哥高兴就好。”

    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姜鸣轩愣了愣,等再回过神,叶浔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一阵荒谬,半晌,低低啧了声:“……难搞。”

    -

    叶浔确实没把姜鸣轩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再次确定了纪彻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至于杜逾白……早在选择和纪彻做交易的时候,他就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纪彻这样的疯子。

    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前方不远处,叶浔看见了换回常服的乔凡。乔凡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女人穿着礼服,气度雍容,一头和乔凡如出一辙的金发。

    男人则是黑发黑眼,个头挺拔,儒雅又温和。

    应该是乔凡的父母。

    叶浔有些迟疑地走上前,“……乔凡?”

    “叶浔!”乔凡转过头,惊喜地看着他,“我就说刚才没看错——这是我父母。”

    “阿姨好,叔叔好。”叶浔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叶浔,”乔凡母亲碧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态度温和,没有因为他是特优生而看轻他,“经常听乔凡提起你,他性子霸道,难为你一直照顾他了。”

    叶浔笑着说,“是我一直在受他照顾。”

    “今晚我们家会举办一场宴会,你愿意来吗?”乔凡母亲问。

    叶浔还没说话,乔凡便先行答道:“叶浔很忙的,妈妈。今晚圣德尔也有舞会,我都答应和他一起跳舞了。”

    圣德尔校庆的交际舞会,大人物云集的场合。

    叶浔没有

    反驳乔凡的话(),譎鹛??()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根本不会跳交际舞。

    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也不会。

    不过这段时间他和乔凡也有了一些默契,听出来乔凡只是拿跳舞当作借口。令他不明白的是,乔父乔母惊讶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乔母无奈地摸了摸乔凡的头发,“好吧,宝贝,不要玩得太晚。”

    “嗯。”乔凡点头。

    最后和两人告了别,乔父乔母便要前往圣德尔准备的午宴。

    待他们走后,叶浔才道:“乔凡,我不会跳舞。”

    “没事,我教你,”乔凡今天情绪有些高昂,能从他亮晶晶的眼中看出。他期待地挽着叶浔的胳膊,“下午七点半,来205,那是我父母提前为我租下的钢琴室,里面地点很大,我们先练一练。”

    叶浔没有拒绝。

    自从把乔凡当作朋友,他就很少再拒绝乔凡一些简单的要求。

    “不过你怎么能来校庆了?”忽然想起这件事,乔凡问道。

    “临时被纪哥叫来给他拍照。”

    乔凡错愕:“给纪哥拍照?”

    “嗯。”

    乔凡的表情看上去很凌乱,估计这段时间纪彻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干脆不再去想,转而问叶浔:“那我们组的舞蹈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还录了视频。”

    他把手机给兴致勃勃地乔凡,顺便翻出上午的录像。

    ——至于圣德尔今晚的交际舞会,叶浔感到抱歉,不论乔凡是否邀请他,他都不会去。

    这种场合,他潜意识里觉得麻烦。

    下午七点半,天彻底黑了,很冷的天气,阴雨、寒风,礼堂灯火通明,光芒照亮了方圆萧条的树。

    叶浔踏进二楼。

    人很少,只剩下学生会成员零零散散的经过。

    叶浔推开205的门,室中央摆放有一架钢琴。

    乔凡着装正式,西装、胸针,金色碎发尽数梳向脑后,是一如初见时那般骄傲地小王子模样。

    “叶浔,你来啦?”他轻快地起身,“时间紧迫,我们直接开始吧。”

    “交际舞其实很简单,以后这样的场合还有很多,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不得不跳的场合。联盟发展至今,社交场合的交际舞有很多种类,目前主流还是华尔兹。”

    主动握住叶浔的手,乔凡眨了下眼睛:“你好好和我学,我允许你踩我三次,多了就不可以了。”

    叶浔不能保证,他谨慎道:“我尽量。”

    乔凡是个随和的老师,偶尔练习到一半,他会突发奇想,以叶浔为中心,跳一曲桑巴、探戈,或者恰恰,只有手机在播放轻盈的华尔兹,乔凡却总能把华尔兹演变得形式多样。

    叶浔一边欣赏,一边数拍子,“一哒哒、二哒哒……”他默念的声音很小,乔凡还是听见了,他托着叶浔的腰,修身制服下,叶浔跳的微微出了汗,额发沾在眸前,眼底有些细碎的笑意。

    ()    乔凡随着他不成节奏的舞步跳动,这对他易如反掌。

    “叶浔,我今天很开心。”

    叶浔说:“我也很开心。”

    “真的吗?”乔凡偏头看着他,“可我总觉得你好像藏着很多心事。”

    叶浔顿了下,没想到这段时日他的反应如此明显,连乔凡都有所察觉。

    乐曲悠扬,快要撞到钢琴时,乔凡带着他转了个圈,金色发丝在光亮中跃动,他说:“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浔脚步又乱了一拍,“……抱歉,我并不知道。”他想到上午乔凡父母的惊讶和无奈,微微恍然。

    “没关系,”乔凡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所以这支舞就当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此刻进入结尾。

    “生日快乐,乔凡。”叶浔道。

    “谢谢。”乔凡眼睛明亮的看着他,像璀璨的绿宝石,氤氲着开心满足的笑意。守在门外的保镖适时敲门进来,说:“少爷,该走了。”

    “再见,叶浔,”他后退一步,镶着碎钻的西服熠熠生辉,跟在保镖的身后,对叶浔挥了挥手:“我要回家参加成人礼了,一周后才能回来,到时候见。”

    一切都太平静了。

    不寻常的平静。

    就像电视剧里,不相干的人物因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而下线。

    叶浔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适,乔凡……真的是今天生日吗?

    这个疑惑自然而然地升起,骤然让他感到一股寒意。

    他敛下所有情绪,对乔凡微笑道:“嗯,再见。”

    乔凡走后,室内依然流淌着悠扬的音乐。叶浔关掉了手机音乐,看了眼自己因为肢体不协调,而多次撞上乔凡的鞋尖、膝盖。

    真是一支糟糕的舞……

    他竭力放松情绪,平静的想。

    时间不早了,他闭了闭眼,也准备离开。身后在这时响起了一声轻笑。

    很陌生的声音,在说:

    “阿彻,你身边的人不错。”

    叶浔转过头,余光只依稀扫到一抹靠在门边的修长身影。

    下一秒。

    视野骤然陷入漆黑。

    ……整个礼堂二楼,居然在此刻停电了。

    无数黑衣保镖迅速闯了进来,看得出来分别属于不同的人,叶浔惊疑不定,警惕地连连后退,混乱中,他听见纪彻的声音,“还不走?”

    “待会要是真出了事,顾不上你。”他道。

    这次叶浔丝毫没有停顿,立刻离开。纪彻说的没错,万一对方真是冲纪家来的,他留在原地就是当靶子。

    黑暗中还有一道人影,站在纪彻身边。

    叶浔没有功夫探究,谨慎地扶着楼梯下了楼。

    一楼明亮如昔,人来人往,清洁工处理着垃圾,一群电工第一时间赶来,嘴里还在难以置信地交谈。

    “你说什么?停电?怎么可能,我们之前检修过很多次——”

    一层楼之隔,竟然像两个世界。

    ……又来了。

    叶浔站在光亮下,平复着急促地呼吸。

    他忽然感到头疼,是感冒前,眩晕的、呼吸不畅的不适感。

    眼前恍惚间闪过一些画面。

    飞机、人影、学校。

    ……还有杜逾白。

    又是杜逾白。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主角接连登场,配角无声下台——

    他感到一阵不安……这种诡异地、几乎如影如随地奇妙巧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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